心肌炎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往后余生,何处是家 [复制链接]

1#
北京手足癣哪家医院好 http://m.39.net/baidianfeng/a_8833423.html

01

从东湖公园封园那天起,无处可去的她只有把活动场所转移到天台。

中午二点。沒有太阳,空中有层雾霾,迷蒙丶阴沉。今天是第几次来天台,她记不清楚。这段时间,她睡眠不好,天不亮,她必定来天台签到。

活动筋骨,听来自邻居家公鸡的打鸣,做套自己编的,毫无章法的广播体操再下去弄两个人的早餐。早点用后,要是正常的日子她会去买菜,然后把菜放在一楼的车房。去小区一墙之隔的东湖走走。

遇到街坊熟人,她会热情搭讪,聊聊家长里短。但最后的话题还是会转到老公和一年前早世的儿子身上,说到动情处她会眼睛饱含热泪,语言哽咽。直至熟人为自己惹祸的话题导致她的难过而内疚,拍肩安抚,然后找个买菜的借口尴尬地离去。

如果碰不见熟人,她会沿着东湖狂走二个钟头,看树,望天,看湖里的澳洲天鹅。听扎堆的老人演唱粤曲,或缠绵或悠扬。

02

大年三十始,市里大大小小二十几个公园,包括东湖一并被封闭了。她无地方可去,除了吃饭丶睡觉,她能去的空间只有自家住房的天台。

这个天台仿佛是她的私人领地。楼房的顶层,被和她一样住在最上层的业主各自瓜分霸占。她用杂物隔开了与邻居的空间,建了个蓄物房,里面堆满儿子的旧物。

蓄物房外放着不绣钢晾衣架,一张陈旧的躺椅,一张凳子,斑驳的花坛,里面已是花凋叶飘了。

通往天台的门被她挂上铁锁后便再无人上来。曾经有个别业主在小区群里提意见,说天台隶属全体业主所有,住顶楼的无权锁门,初初也有几个邻居呼应但她沒有领会,最后便也不了了之。

她一直认为老公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在他们结婚时买下的这套顶楼公寓。七楼,沒电梯,她曾经担心楼层太高,不方便,老公却说有个天台实用,可多当间房,沒电梯,楼下的人就不会轻易上来。

未曾想二十年后,这个天台,小小的世界成为了安放她身体丶心灵唯一的憩所。

今天中午,蒸条咸鱼,烧了青菜,外加节瓜鸡蛋汤。菜有点单调,可在非常时期能保持荤素相配已经不错。

老公嫌鱼咸,说知道我有高血压还吃咸鱼,想咸死我吗?”

她回敬:都不可以岀去,还不知道多长时间,随便吃点对付下。不要那么多意见。”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呛了几句,吃饭时老公象过去N次吵架后一样,夹满一碗菜然后转身,用背对着她吃饭。

最初的她很难过,次数多了便也习以为常。但晚上睡不着时,一遍遍忆起两人的争执,他的冷漠仍会让她心寒和绞痛。我的日子怎么就过到这样的份上?她问自己。

03

二十年前那个眼睛只看天上,村里远近闻名的一朵鲜花,*使神差和有妇之夫闹起绯闻,让有家有女有妻的他做了千夫指丶万夫唾弃的负心人。

之后他离婚,两人结婚丶生子,幸福地生活了十八年。有一天白白净净,肥肥大大的儿子得了急性心肌炎,突然离开了人世。她的人生自此跌入地狱,生不如死。

她常常沉浸在往事中,老是想着儿子在人世最后的时光里可怜丶哀怨的目光,他好想活,可是他们沒有给他机会。

那天早上儿子不舒服,吃不下饭,沒有精神,而老公不知去了哪里。捱到中午儿子呕吐,全身瘫软无力,她急得到处找老公,老公电话里听说了却以为儿子仅仅是感冒,沒重视。只让她给儿子多喝水,多休息。等到晚上他回来看到儿子状态不对,医院。医生说送的太迟,错失抢救时机。她当场瘫坐地上嚎啕大哭。

送走儿子,家里有三个月暗无天日,死气暮沉。接下就是她和他的战争。她怪老公耽误儿子病情,送了性命。

老公却把这笔帐计在她头上,怪其无知丶无思想丶无脑,理由是他在外面忙,看不到实况,而她只知道等,不会审时度势及时打送医院。

彼此责怪,心痛难耐,她只有整夜失眠,然后一个人徘徊天台,如孤*野*。

而他在失去儿子后,与前妻生养的那个女儿愈发走近,小妖精此时成了温暖父亲的小棉袄。

04

最大一次争吵在春节前两天。

小棉袄来家里拿老公为其准备的过年水果,二十年前的夺父之仇小棉袄还记恨在心,对她从未有任何称呼。父女说说笑笑,权当她是空气。

她在厨房忙碌,耳边却是小棉袄的撒娇声。想起儿子,千头万绪充满心头。

她愤怒之下摔门去了天台。再下楼回家已是两小时后,老公双眼冒火,虎视眈眈。望着她怒吼:“看不惯就不要过了!离婚!我前辈子猪油蒙心娶了你这个丧家女人!弄得我*迷心窃,妻离子散的。

她也来劲:离就离,我成全你和你前妻去过,去和小妖精过!不过我跟了你二十年,我大半生毁在你手里了。这套房子必须归我!其他无所谓!”

“你想得美!这套房子我以前是准备给儿子的,现在我决定以后留给女儿,我可以把乡下的祖屋分一半你,其他想也别想!

“如果我拿不到这套房子,你休想离婚!就算死,我也不让你一家三口团聚!不让小妖精美梦成真!”

大吵之后,老公每天三餐吃饭时都是固执地用背影对着她。不和她说话。家里的空气委实让人沉闷丶窒息。

05

她便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独自在天台度过。

大年初一,冷空气南下,北风萧萧,四周望去不见一个人,她睡在躺椅上。抽烟。听北风呼呼。心里一片空茫。她甚至想,如果自己能传染上这种病,心里决不害怕。

医院,能见到医生护士,而不是自己一个人独立风中。

她疯狂地想儿子,怀念儿子的那一声声妈妈的甜蜜呼唤,那曾经是世上最热烈,让她感到幸福的叫唤,那个最依恋丶最需要自己的儿子如今调皮地躲去了哪里?

大年初二,下了一天的雨,雨不大却冷彻心扉。

她举着伞立在雨中茫然四顾,看到对面的楼宇的阳台出现一位颤巍巍的老人,老人也看到她,不停用手势打招呼,示意她回家。

她只是微笑,摇头,然后去了老人看不见的另一角继续茫然。

大年初三,雨停。刮回南风,天台的地有些湿滑,她不小心跌了一跤,右脚踝有稍稍疼,庆幸不严重。她坐在躺椅上看手机,剥了一地的瓜子。却吃不岀什么味道。

大年初五,儿子的十六岁冥辰。她清理蓄物房儿子的物见,有儿子初中毕业时和同学照的合影照,有高中课本,儿子喜欢丶玩过的蓝球,一双积满尘埃的运动鞋。

她对着合影照上儿子的笑颜,用手不停抚摸直至眼睛蓄满泪水,直至看不清。

元霄节。城市还是沒有解封的迹象。一些无聊的人为了增添节日气氛不顾*府三令五申,在燃放烟花,期盼春天来临。

夜空中熣璨的烟花堆积起浪漫和美好。她用眼光追逐,笑了。整个假期第一次笑。

烟花易冷人易散。不知明年自己还能否在天台上欣赏到烟花绽放?她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狠狠地把它抛向远方。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