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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太奶奶是校友济南史家四代人同读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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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9日,在济南珍珠泉人民礼堂,举办了一场特殊的“电影首映式”。原来,这个月济南市青龙街小学迎来了她的岁生日。这所清代建成的学校,以在青龙街小学念书的四代人(史梵序以及他的太奶奶、爷爷、爸爸、妈妈、姑姑)为原型,创作了一部名为《护城河畔》的校史电影。这部电影在校庆仪式上放映,让不少老校友为之拭泪。

这四代人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能够让上千名青龙街小学的校友动容?近日,闪电新闻记者走访了史梵序一家,为大家讲述这几代人发生在青龙街小学的故事。

“护城河的学校,学校的护城河”

——史震宇年入读青龙街小学史梵序的爷爷

年前,济南的一位智者在紧靠东城护城河的河边开辟出一块地,与青龙街一个废弃的庙宇合二为一,建了一所小学,名为青龙街小学。小学分上下两部分,上面两个大殿改造为一、二年级教室,西边靠岸建了一排平房为办公室和六年级教室。下边,紧贴着护城河辟出长约50米、宽约30米的操场。那个时候,学校很小很小,她只有6个年级,一共6个班,约名学生。

说起青龙街小学的来历,史震宇告诉我们,这也是他小时候,最爱听母亲讲的一段传奇往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青龙街小学所拥有的这段护城河,也是最美的一段。济南城墙又高又大,杨树林又高又密,一溜溜的旺茂芦苇被鸭群温柔触摸。辽阔河面迎着岸边那六七棵高大垂柳,毫不害臊地接受万千树枝的亲吻。翠绿水草挤挤擦擦,清凌凌河水冲得她们娉娉婷婷。

60年代的学生娃儿很朴素,铁皮铅笔盒一用就是五六年,男娃儿裤子膝盖处穿穿就破了,打上补丁继续穿,书包背背就烂了,再打上补丁继续背;60年代的老师很严格,虽然都是高中学历,这在当时已经非常了不得。上课手必须要放在桌子上,小身板儿必须板板正正;60年代的课程很少,只有语文、数学、音乐、品德、体育。所以,老师上三节课就能接着上两节体育课。那个时候的体育课是娃娃们的天堂,一到体育课,都要跑到护城河洗澡。或者站在河边,看水草的舞动,看升腾的水汽,看对岸的密林、芦苇勾勒出的仙境。

“有一次,一位一年级的小姑娘站在河边看着,突然就要纵身跳进河里!幸好我在一旁,把她拉了上来。我喊着吼着,‘你干什么?!’她说,‘我,我想和鱼儿玩。’”

夏天,夏天的学校是什么样呢?

那个年代,学校的夏季运动会也是在这个水边的操场开赛的。想起那个时候的比赛场景,史震宇兴高采烈,摇身一变,成了当初那个孩童。“有一次体育老师搞了个男女同学一起赛跑,从北到南来回跑十趟,结果怎么样?有个三年级的小姑娘得了冠军,于是她马上有了个绰号,‘兔子腿’。我们班另一个男孩不服气了,立马来了个倒立奔,以手为腿‘蝎子爬’式奔了两个来回,又快又稳,这个天才我可知道,他上中学后成为全市田径赛米冠军。”

冬天,冬天的学校是什么样呢?

“冬天的校园中有一颗高耸的松树,上面悬挂着一口铜钟,一根长索系着钟锤儿从上面垂下来,拉动长索,就敲出悦耳动听的钟声。这钟声一直伴随我。”

史震宇说,那个年代,暖气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冬天教室只能生炉子取暖,负责生炉子的同学要早早来到班里,用各自从家带来的木屑、柴火和废报纸引燃煤块,生起炉子,让教室暖和起来。流感的时候,老师还会在炉子上烧一盆醋,整个教室弥漫着浓浓的醋味,感觉那就是冬天的味道。”

史震宇最喜欢的课是语文课。他造句好,作文好,经常受到老师的表扬。在一篇小学时候的作文里,他写道:“在雾里,我听到护城河水里的鱼儿们在窃窃私语,我听到鸟儿在叽叽喳喳,商量着下一个季节在哪里造窝,我听到岸边的垂柳在不断地亲吻地面……”

“您真听着了吗?”我们忍不住问史震宇。

“其实,我什么都听不见,又什么都听见了!”史震宇哈哈大笑。

“坐一个多小时公交,也要回青龙街小学念书”

——程晔年入读青龙街小学史梵序的妈妈

“如果去找当年的档案,上面记载着的我是转学生。是三年级才转过来的。但其实不是,我从一年级到毕业,一直都是青龙街小学的学生。”

说起这段经历,得从一场家里巨大的“战争”开始讲起。

那是乖女孩程晔第一次与家里的抗争。

“读三年级的时候,我家搬家了,不在青龙街住了。所以我爸妈给我办了转学,我去了一个离家更近的小学。”

在新学校就上了一节课的程晔哭着就跑回家了。“不行,实在是太难过了,想原来的好朋友,原来的老师。整堂课上都在哗啦啦地流眼泪,老师讲的啥都没听进去。”

回到家的程晔开始在家里大闹,不上学,也不吃饭、不出门了,非要回到原来的学校里去。

“回到原来的学校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我可没时间送你上学噢。”妈妈试图恐吓她。

“好。”

“八点钟就要上课,那你六点钟就得起床。”妈妈再一次发来恐吓。

“好。”

“六点起床,意思是你再也睡不了懒觉了!冬天天没亮就要出门!”妈妈最后一次试图挽回程晔的心。

“好。”

九匹马也拉不回去的倔强女孩就这样又回到了青龙街小学。每天五六点起床,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再走到学校,走到教室。

说来也怪,程晔从来没迟到过。

再后来,程晔学会了骑自行车。每天瞪着小自行车上学,剩下的三年,雷打不动。

说起为啥一定就要回到青龙街小学,程晔告诉我们,是因为两个“田老师”。这两个田老师,是她终身都没法忘记的老师。

第一个田老师,得从一次乌龙事件说起。那个时候刚进小学的程晔去一年级一班报道,老师翻了翻花名册,说,“没有你的名字,你的名字在二班”,程晔跑去二班,二班的田老师翻翻花名册,“诶?这里也没有你的名字!”这可急哭了程晔。田老师立马搂住程晔,“小姑娘挺可爱,别着急,你就来我们班吧!”于是,程晔就进了一年级二班,过了一年,是二年级二班、三年级二班……一直到六年级,还是在二班。

到了六年级,班里来了新的班主任,也姓田。“田老师知道我家远,中午就喊我去她的办公室睡午觉。后来有一次,我偶然知道了她和张海迪住一个院子。那天放学我就拉住田老师,喊着非要去她家里。田老师就很奇怪,‘你去我家干嘛呀?我家那么远。’”程晔笑着,“我说,我想见张海迪。田老师哈哈笑,‘原来是这么个事儿!’田老师她二话不说就带我去了她家,还带我见了张海迪。”

程晔告诉我们,这段经历,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她不会忘记,一份孩童的无知和稚嫩,却被当作了至高的珍宝来呵护。

“有些东西变了,有些一直没变”

——史勇年入读青龙街小学史梵序的爸爸

“我晚我老婆四年入学,那个时候我们互相都不认识彼此,直到后来,我们才互相知道居然是同一个小学毕业的。那个时候,我们也才相互知道我爸爸和奶奶,还有程晔的妈妈也都是这个学校毕业的。”史勇笑着告诉我们,“真的是不可多得的缘分。那个时候我老婆笑着跟我开玩笑,说会不会当时我入少先队的红领巾就是她给戴的。”史勇大笑,“哈哈哈哈,谁说没有这个可能呢。”

年入学的史勇,有自己的难忘时光。小时候的他,每天早晨都要顺着护城河边走着去上学,放学后会在河边的大滑梯玩上半天,还有蹦床,五毛钱就能玩一刻钟。那里是他们小时侯唯一的娱乐场所。学校最早的体育课也在河边大滑梯那里上的。上三年级的时候,学校终于有了自己的操场。新操场刚刚启用时,上体育课前学生们还得先捡操场上的石子、砖块,但心里却非常地高兴。环城公园依然是他们的备用体育场。体育老师常常带着他们在公园里踢毽子、跳绳,“这种体验恐怕只属于在青小上过学的学生们。”

距离史勇小学毕业已经过去了25年,但是史勇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青龙街。买房、工作,全都是在这附近。“这么多年,你感受到了青龙街小学的变化了吗?”我们问史勇。

“变化太大了”,他说,“以前都是矮房子,泥巴地,哪里像现在,学校那么漂亮。孩子的条件这么好,又是暖气又是空调的,娱乐健身设施都齐全。”

“但也没变。我们和老师的感情都没变。教我的老师好多都还在学校里。经常碰面,一碰面就要唠上半天嗑。”

当问及对母校的感情。史勇这样告诉我们:“青龙街小学对我们一家人来说,不仅是母校。她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种亲情。是一种情缘和习惯的延续,也是德育和文化的传承。”

“最关心我的那个人,居然有白头发了”

——史洁年入读青龙街小学史梵序的姑姑

“跟哥哥同时在一个学校念书是什么感受?”看过太多浪漫大哥剧的我们按捺不住少女心,这样跟史洁发问。

“我上学的第一天,看到我的桌子上刻了个字,这字迹七拐八歪的,我同桌看了半天,才知道是学鲁迅先生刻了个‘早’字。我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鬼画符的字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放了学我就冲回家,发了疯似得喊我哥。‘哥!我用你桌子了!我用你桌子了!’我哥一脸莫名其妙,‘诶,你咋知道那桌子就是我的?’,我说,你在桌子上刻了个‘早’字是不是!我哥重重地拍了拍脑袋瓜子,‘好像还真是!’我俩就发了疯的笑,真不知道在乐呵什么。”讲起这段故事,史洁又傻傻笑了起来。

啥感受呢?这感受说不出来。就是,哥哥的老师成了她的老师,哥哥用的桌子,也成了她的桌子。

史洁入校时哥哥已经毕业了,她没受到众多女孩子憧憬羡慕的“大哥式照顾”,但她受到的,是“父亲式照顾”。

小学时的史洁个子又高又瘦,是篮球队一把好手。深受体育老师董正的喜爱,每天放学,史洁都去董老师那里训练。在篮球领域闯出一番天地,是史洁写在日记本里想要实现的梦想。

但这一天,董正没有等到放学后的史洁。他实在是不放心,决心去史洁家里看看。

在家的史洁听到敲门声,迅速跑过去开门。刚打开门,就是董正一张焦急的脸,“史洁,咋回事?”

史洁爸妈应声过来。原来,史洁得了心肌炎。虽然做了治疗,但是医生建议不能再进行剧烈的活动了。史洁沮丧地抬起头,和董老师对视了一眼,又立马低下头了。董老师沉默了一会儿,说,“当然,我尊重你们作为家长的意思。但是我想举个我的真实例子。其实我也是青龙街小学的学生。当年我身体特别弱,别看我个子高,动不动就生病”,董正看了眼史洁,继续道,“但我的体育老师项老师每次体育课都拉着我锻炼,他扔给我一个篮球,在墙上画了一个圈,说,‘董正,这节课你就练习把篮球砸进这个圆圈。’”

“——那后来呢?”九岁的史洁忍不住发问。

“我也记不清练了多长时间。反正应该是从秋天到夏天吧。但是大概一年多的时间我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后来呢?”

“在后来……我被省体育运动技术学校篮球队录取为专业球员,开始了篮球运动员生涯。”

“——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退役来到这里,教给你们篮球,是我的梦想。”

叙述起来这段故事,史洁突然别过头,躲开了摄像机。快速地擦抬起手擦了下,再转回身子。“没能继续跟着董老师练篮球,是我上学时最大的遗憾”,史洁告诉我们,前段时间接史梵序放学,看到董正正在操场上训练学生。

“我悄悄凑上去,我应该去跟他打声招呼的。但是我不知道为啥,我的脚挪不开步子,我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

……

“我就定在那里,我看到董老师头上有白头发了。”

……

“他怎么会有白头发呢?他怎么可能有白头发。我立刻哭了。”

……

“现在青龙街小学的篮球成绩很厉害了。”

……

“但是董老师快退休了……”

“冬天,护城河泉水和空中来客融为一体”

——史梵序年入读青龙街小学

“你最喜欢学校的哪个季节呀?”我们这样问史梵序。

“冬天。”他没有犹豫,非常肯定的告诉我们。

“每年冬天,冰冷的雪花和空气里的水汽交汇,有一种非常独特的味道。”他用孩子敏感又独特的嗅觉,这样跟我们描述。非常冷的时候,史梵序很喜欢去护城河边,这个习惯好像是从爷爷那里遗传过来的。他喜欢看岸上的河水结成冰花和冰块,还喜欢看岸边垂柳的根茎被冻住时候的样子。“就像万花筒里变换多样的花样一样奇幻。”他告诉我们。我们可没有见过,也没有像史梵宇那样,会掰下一块冰化送到嘴巴里,吸口气,打个哆嗦,但还是忍不住惊叹:“好甜呀!”

靠水的小学,好像是有灵气的,教出来的学生,好像也是灵动的。现在读四年级的史梵序仍然记得一年级的那场大雪。白雪覆盖了操场,整个学校都是寂静的。那个时候正上语文课,语文老师张老师看到孩子们的心都不在教室里啦,都跟着那大雪飘走啦。他马上放下了课本。

数秒,寂静的操场被一个个穿着棉袄的精灵霸占。

不过,现在的史梵序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了。再大的雪也没法掳走教室里的孩子们了。他上四年级了,课业任务重了,不像爷爷那个年代主课只有语文和数学。他现在要学语文、数学、英语、计算机、品德、美术、科学、综合、音乐、体育……下了课之后还要专门去训练篮球。

“你觉得现在好还是爷爷那个年代好呀?”我们问他。

“以前好!”贪玩是孩子的天性,“现在的书包好沉呀。”他这样向我们诉苦。但是年纪还小的史梵序还没有意识到,也没有经历过那个粉笔灰会漫天飞的“黑板年代”,现在都是白色的可以投屏也可以书写的白板;他也不明白一只铁皮铅笔盒用五六年、最后需要用刀刮掉铁锈的滋味儿;书包年年都有新款式;打补丁的裤子是什么?破洞裤穿着才帅气……史梵序告诉我们,爸爸妈妈经常在他耳边絮叨,告诉他他们在青龙街小学念书的时候,可没有这样的好条件,督促他要好好学习,不要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天天絮叨,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史梵序忍不住向我们抱怨。

年过去了,青龙街小学还在继续向前发展着,延续着,四代人的故事往下可能会变成五代人、六代人、甚至七代人八代人……后人们站在青龙街这篇土地上,坐在越来越新的教室里,风把护城河畔柳树芦苇的香气吹起来,未来的孩子们可能看不到年、年、年前的青龙街小学,却永远都能看到这片土地上永不黯淡的荣光,和血脉里崭新的不断被打磨出光彩的希望。

注:

图为史梵序太奶奶王金祺,是史家第一位就读青龙街小学的学生

闪电新闻记者陈一钊韩盼盼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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